續修宗譜,宗親信息資料的采集工作最為關鍵,而采集信息過程中在張家港范圍內(特別是沙上地區)遇到的阻力很大。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,總算也登記完成了90%以上。殊不知,最大的困難還是在常熟地區,這里的人的宗族意識可是說是淡薄到冰點,大半天的走訪體會到的只有無情和冷漠,無奈和失望的心情難以言表,唯有詳實地記錄才能慰藉我倆翻騰的心靈。
這一支屬于二房孟高公派遡公支之后,第二十二世祖萬育公始遷常熟王莊張家灣,萬育公第四子寶昇分居陶家灣,另有第二十六世永德分居尚石橋,這三個地方都在一塊,現在都屬于常熟市尚湖鎮。
早在去年統譜續修的初期,張培進和張連生兩位老先生已經到這一地區摸底調查,了解情況。第一次到訪,老張遇到了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人,在說明來意之后,他莫名地激動起來,說:“什么家譜不家譜的,祠堂里面又想來干嘛了?趕緊走,趕緊走……!”見此情形,二老只能悻悻地離開。
毫無疑問,這位老人是吃過祠堂虧的。因為祠堂在舊時相當于如今的法院,遺產繼承就根據家譜的記載來判決,“嗣子”、“兼祧子”、“招贅子”、“繼子”這幾個不同稱謂所能繼承的遺產份額都不一樣。舊時修譜,如果人到中年仍未得子,就必須考慮將侄子入嗣到自己名下,當然入嗣也要經過族中長輩同意才行。老譜上還出現另外一種情況,就是明明招了女婿或者領養了兒子的,還立有嗣子或者兼祧子,這種情況是族中長輩故意而為之,等到人過世之后,本來招贅子或者養子能得到全部家產,卻只能跟嗣子或者兼祧子平分甚至少分,俗稱“搶家當”,所以吃過虧的人會很抵觸祠堂和家譜,想必這位老人也是這一現象的受害者吧!
后來在按地逐個尋訪過程中,張培進租車再次前往了王莊張家灣。在這里有幸遇到了時年八十歲高齡的張坤明宗親,他對張家灣的世系情況很了解,也知道跟尚石橋和陶家灣是同一宗脈。培進問起坤明是否愿意擔任這三個地區的聯絡員,負責登記材料,他表示問了村里自家人之后再給予回復。遺憾的是,待張培進第三次到訪的時候,張坤明回復到村里的自家人都沒有續譜意愿!因此,這一地區的資料采集工作只能暫時擱淺。
到目前為止,初稿的核對工作也到了收尾階段,為了秉承先祖遺志,收宗睦族,我們決定對這一地區進行再訪。為了能更好地開展工作,我提前做好了準備工作,要熟悉這一支的世系情況,就得仔細翻閱家譜,研讀這一支的世系內容。我按次序先后,先將二十九世到三十一世的人都寫在稿紙上,生辰照抄老譜,忌日畫線空缺。這一支的世系讓人震驚和意外,有連續兩代贅婿再加一代繼子的;也有連續三代繼子的;有繼了兩個兒子之后兩個兒子又都招女婿的;還有一代繼子往下兩代都是繼女招女婿的。另外值得同情的是,這些繼子或者招來的女婿大多數年紀輕輕就過世了,經歷了這么多磨難之后,還能頑強地保留張姓,這讓我深感敬畏,使我更加想把這一支的譜系弄好,以告慰張氏先祖的在天之靈。
2014年7月27日,我和張培進兩人驅車前往王莊張家灣,進村走訪的第一戶人家就是巧生的小兒子國明家,巧生共有三子,建明貴明和國明,其中建明和貴明已經過世,當我們走到國明家門口說明來意后,直接被拒絕在了門外。沿著村間小路往南徘徊,來到村最前面一戶人家,也是姓張,正在砌磚補墻,我們上去搭話他卻只顧干活,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,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祖父叫什么,只知道父親是招女婿過來的,他的老母親九十多歲正站在他的旁邊,老人嘴里嘀咕著叫兒子別跟我們多煩,后來在我的勸說之下,老人說出自己祖父叫根和,譜上一查,根和有兩個繼子,兩個繼子又都招了女婿,然后我勸說他們,像他們這種情況,更加應該重視家譜,軟磨硬泡,最終還是沒能打開僵局,只能作罷。最后來到張坤明家,老人還是比較和善地接待了我們,他對自己村上的情況實在無能為力,就這樣整個王莊張家灣就登記了張坤明一家。
離開張家灣,我們來到陶家灣,村口的小店主人叫張紅梅,是陶家灣張敘興的養女,她對我們一次次的到訪感到不解,問我們:“是什么讓我們這么堅持?”紅梅的老公是上門女婿,兒子姓張,或許是被我們的堅持感動了,最終還是配合我們把資料登記完成。進村之后,遇到了兩個“丁頭”,一個是關根的孫兒媳,見我們上門跟趕乞丐一樣的無禮,另一個是關和的孫子,關和贅婿叫張阿生,阿生的兒子聽說是修家譜,他說:“我們不是什么大戶人家,不用修什么家譜,你們走吧!”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最后來到尚石橋,這里一共就三戶人家姓張,老弟兄三個叫根福、根寶、根林,碰到一個熱心腸的老孫,帶著我們前往這三戶人家,不巧的是,三戶人家都沒人在家,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有人回來。在老孫口中我們了解到,根福一個女兒招了上門女婿,根寶一個獨子,而根林也是領養了一個兒子,也都已過世,都剩孫子輩了。
此時已是下午四點半,天空突然烏云密布,是要下暴雨的前奏。我和老張兩人決定折返回家,一路上總結今天的收獲,事已至此,老張說已經對得起他們了,我苦笑著:“咱們如此認真,卻換來他們的不解,到底是為了啥呢?”